11月19日下午,国家级、中国鲁迅研究会常务副会长、复旦大学郜元宝教授应邀莅临中南大学人文学院,进行了题为“一个超地域性中国作家——从汪曾祺四五十年代之交南北认同感之惑谈起”的学术讲座。讲座由中南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易彬主持。

中国现当代文学重视地域性研究,汪曾祺是中国现当代文学领域的重要作家,他的地域归属复杂,辗转于高邮、昆明、北京、上海等地,为了区别于鲁迅等作家单一的地域标签,郜元宝教授提出了“超地域性”的概念,探讨其概念、成因以及在汪曾祺的作品的体现,并分享了其研究思路。他从汪曾祺在四五十年代的心境出发,探讨汪曾祺的南北方归属感的困惑问题。围绕以上内容,郜元宝教授进行了深入的阐述和剖析,郜元宝教授的讲座主要围绕以下方面展开:一、四、五十年代之交汪曾祺一度产生归属归宿之困惑。二、典型的现代漂泊型作家结束漂泊。三、怎样的定居者文学?四、作家(文学)的“地域性”与“超地域性”。五、隐秘的系念之地:上海。六、1950年代以后“随遇而安”(超地域归属感)与方言偏执。七、汪曾祺“写沪语”概况。八、汪曾祺为何喜欢“写沪语”?并对以上疑问做出解答和总结。

首先,郜元宝教授提到汪曾祺在四、五十年代之交汪曾祺对于自己归属何处产生了困惑,详细梳理汪曾祺不同时期的地域情感:在昆明时期,作为他乡之客思念高邮;在上海时期怀念高邮与昆明,有家难归,此地难容的时候,开始想念刚离开的昆明。在南方时,认为自己“强为移植南方,终觉不入也。”定居北京后转而又怀念南方,认为上海的生活也自有一种意义。在汪曾祺的书信、文学作品中书写上海、高邮、昆明和北京等地,其北京叙事亦包含对多地生活的描写。
根据汪曾祺的内心困惑和地域认同特点,郜元宝提出了汪曾祺是“超地域性作家”的概念。汪曾祺是典型的现代漂泊型作家,他结束漂泊后,定居北京四十七年,开启了另一段漫长的人生叙事,从先到侨寓文学集体性转向定居者文学。在论述“超地域性”概念时,郜元宝提到这个概念本身是由汪曾祺本人提出,汪曾祺发现在黑龙江作家阿成的小说中,“有些人唱的都是西北民歌,晋北的、陕北的”,“民歌的地域性很强的,但是又有超地域性。”郜元宝认为不仅民歌有“超地域性”,整个文学乃至作家的精神归宿、归属和系念,也有“超地域性”。
随后,郜元宝教授提出汪曾祺笔下方言异常庞杂,显出南北大跨度交融,他主张作家应尽可能博采各地方言,但是在汪曾祺的散文写作中,在各地方言中使用最多的是沪语。郜元宝教授认为1970年代末汪曾祺“复出”之后大量“故里小说”频频涉及上海,这充分显出汪曾祺对沪语的某种偏执,即使跟上海毫无关系的散文中,也屡屡用沪语。在论述沪语在文学作品的应用时,郜元宝教授列举了李健吾、沈从文、臧克家、袁水拍等在上海的“外地作家”都曾在“在沪言沪”的实例。
最后,郜元宝教授分析了汪曾祺频频写沪语的原因。他认为这涉及一个复杂的语言学问题,江淮官话属于北方官话最靠南面的一个分支,方言认知上的这种有意无意的“偏误”,是汪曾祺爱写沪语的主观和先天的因素,以及汪曾祺在江阴(吴方言区)读中学,在昆明结识苏州人朱德熙,两人成为挚友,与上海沪剧团的紧密合作,在上海连续生活了一年等现实经历,均可以解释汪曾祺频频写沪语的现象。
郜元宝教授演讲完毕,易彬教授、吴宝林副教授分别进行了总结发言。易彬教授提到郜元宝教授将文学文本与语言现象融合起来,通过书信、日记等细节挖掘作家的内心世界,为文学地理学研究提供“超地域性”新视角。吴宝林副教授认为郜元宝教授的讲座在研究思路、方法上具有示范意义,兼顾了现当代文学研究的历史化和文本细读的能力,为青年学者提供了重要的学习范例。
提问环节,有同学针对材料与研究逻辑的衔接难题向郜元宝教授提出疑问,同学认为在数字化时代,数据库材料增多,旦仍存在思维逻辑不足,难以将材料与文学史、社会史联通形成有意义结论的问题。郜元宝教授认为要重视文本细读,推动史料与文本的对话,可以抓住一点突入进去,带动全体,需要长期积累与修炼,深耕材料。与会的古代文学研究者提到,文学地理学在古代文学领域关注度高,认为讲座将汪曾祺从传统文学史的地方性讨论中解放出来,强调了超地域性不仅是地理层面,更与作家精神世界、归属有关,为研究提供了新思路。

撰稿:盛凌越
初审:易彬 复审:曹修禺 终审:刘新少
2025-11-26 12:28
编辑:曹修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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